■河南辉县 尚庆海
记得儿时,家家户户都过得紧巴巴的,有用的东西一点都舍不得糟蹋,能换钱的东西更是看得无比金贵。
那时脱过麦粒的麦秸都会仔仔细细地垛在麦场边,等卖给收麦秸的人。收麦秸的开着经过改装的三轮车或四轮车,条件差的赶着牲口车。价格按垛大小估价:同样是三亩或五亩地的麦秸,有的人家能卖两百块,有的只能卖个百儿八十。卖得贵的,要么是麦子长得好、麦秸多,要么就是垛麦秸时藏了奸——像垒房子一样只四周垒墙,中间空着,最后想法把顶收住。起初收麦秸的不了解,看麦秸垛大,估计一车装不完,就出了高价,最后却装不满一车。后来收麦秸的要买哪垛麦秸,就会把手臂深深插进麦秸垛,看看里面是否空着,或用双手轻轻推一下,判定是不是“豆腐渣工程”。
卖了麦秸,不仅秋季的肥料钱有着落,有时还能顾住一个学生下学期的学费,因此麦秸也变得金贵起来,拾麦秸的营生自然应运而生。
收麦秸的车子装满麦秸后晃晃悠悠,路上难免掉落麦秸。我和村里的小伙伴推着小板车在村街上拾麦秸。有时看到哪辆收麦秸的车子要翻车,就远远跟着,一跟就是两三里地,等麦秸翻下、收麦秸的人再装车后,去拾剩下的麦秸底。那时年纪大些的老人也热衷拾麦秸,热情不亚于拾麦穗。
我把每天拾回的麦秸堆在家门口,担心被雨淋,晚上都会盖上油布,用砖头压住。等攒几天后,再把麦秸规规整整地垛好。收麦秸的不太看得上我们拾的麦秸:一是质量没法保证,二是垛小,三垛五垛甚至十垛八垛也装不满一车,一般都是差一点需要配车时,才会收购,因此价格会被打压,每次只能卖五元十元不等,但这已足够让我们炫耀幸福好长一段时间。
拾麦秸卖钱,遇上家里宽裕时,卖的钱可以自己支配,或交家里一部分、留一部分作为奖励。被雨淋过发霉的麦秸也拾,拾回去垛在家里烧火。拾发霉的麦秸一般是最后的收尾工作——好麦秸拾不到了,才去拾发霉的。母亲用我拾来的发霉麦秸烧地锅烙的锅盔,吃起来特别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