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陕西商洛)
风和往事,是时间的毒药。
有无数人在中毒,也有无数人在解毒。
近乡情更怯。远山的远,对故乡来说是一种无限近,亲近的近。商山洛水是别人嘴里的诗,我是诗外的句子。我将自己的感情,泪水,心血,激情,全绷在眼眶里。
多想停下来,与已经忘记我的模样的乡亲们,闲谈几句。多想俯下身子,与蚂蚁探路,与蛐蛐赛歌。多想抬头望天,问大雁的归期,白云的心境。啊,这些虚无的行为,只不过是人类的伪装。离开故乡久了,就越想亲近故土的每一件人物,事物与生物,包括一粒发光的灰。
在崎岖迂回的山路里,巧遇一只仙鹤。它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叮嘱司机停下车来,不要伤及每一朵鲜艳的花。我的目光与它对视良久,它听懂了我的私语,对着矮松吼了一会儿,便展开翅膀飞走了,留给我一封没有回执的信。我捡起落在地上的信,流下激动的热泪。
风拖着沙响的鞋声。刀刃还在蜗行前进。
远山,就在不远的云雾之巅。
秦岭之深
故乡的影子,总带着温暖的火。
再冷的秋天,也很暖心。整个秦岭,是一块很大很大的蓝影,我多么渺小,小得就像一块带着斑点的石头,躺在静流的深水里。即使阳光很温暖地投射下来,我的斑点也很快被光影的斑驳掩没。
我看到了满坡的苍山,迂回的荒地,奔跑的羊,它们多么亲切。我看到了雪白的溪水,深蓝的天空,金黄的树林。它们多么熟悉。满树的柿子,低矮的石板屋,云烟深处的人家,枫叶红遍的深林,它们在秦岭的口袋里,慢慢退色,慢慢消失。
秦岭深处,所有的往事是一阵金黄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