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细品“扬州八怪”中的李复堂和郑板桥合作的《秋稼晚菘图》,田园气息,悠远绵长。那朴素的稻黄,让人感到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似乎是秋雨的浸润,亦或是秋阳的濡染,水稻抽穗了,继而垂下谦逊的头颅,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愉悦感和踏实感。庄稼人一年的期盼,都浸润在那沉甸甸的稻子里。稻谷的清香淹没了村庄,乡亲们脸上洋溢着喜气,爽朗的笑声里饱含着对土地的膜拜与感恩。
秋风飒飒,稻菽飘香。乡亲们银镰挥动,稻子便温顺地躺在脚边。灼热的阳光和热风炙烤着胸膛和脊背,汗滴顺着皮肤潺潺而下。农人躬下的脊背如桥,劳作的身影被夕阳涂满成熟的釉彩,成为暖色的风景。那割好的稻子平铺在田地里,享受着稻田里最后的阳光。
谷粒脱下来之后,乡间的秋便在谷场上显示出其闲适和恬静来。秋阳似俊俏女人温柔的目光,谷场上呈现出一派平静和悠然。乡亲们挥动着木锨、扫把,扬起的谷粒在风中划过一道弧线,发出咯咯的脆笑,如二八佳人柳荫下荡秋千,欢畅淋漓,快然自足。
金黄的稻谷铺展开来,谷场就像一面古老的黄铜镜。看上去阳光般健康的稻谷,每一寸肌肤都泛着铜一样的光芒,满肚子洁白如霜,毫无瑕疵,任乡民们亲吻抚摸。
残阳如血,暮霭弥漫,谷堆又在夕晖中隆起。软绵蓬松的稻草带着秋阳的温热,诱惑你躺上去打几个滚。此时的乡间,阳光性情温婉,清风略显薄凉,令人感到惬意而舒坦。水稻是雄性的,是人们大面积收获和大面积填饱肚子的物质。幸福以辛苦的方式在大地上和心灵里摇晃和传递。
稻谷,青铜一般古老、诗歌一般高贵、姐妹一般的情深。亲近稻谷,我们把美德和谦恭这样的词汇镌刻进大地的词典里,一生一世翻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