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志俊
柳 春天在不经意间就来到了河边。春风柔柔地吹拂着,早就解冻的一河清波被风儿轻轻地抚过,河面上就漾起细细的波纹。阳光的碎银撒满河床,一溪粼粼波光把上河戏水的花鸭招引过来,它们竞相倒栽葱地扎进水里,好像在打捞这个春天遗落的珍珠。
这时,河两岸的一排线柳在春
风里几摇几摆,如丝如发如瀑的柳条儿一挤一个绿色的泡儿,一挤一个笑开嘴唇的芽儿,然后在微风中曼妙地飘,优美地舞。不出几天,就舞出一个风光迷人、窈窕可爱的春天。
柳开始为故乡的小河搭设了一条绿色的通道。春水涨满,一河原本裸露的鹅卵石已经被春水淹没。河重又焕发了生命,哗哗的水流声让河找回了往昔的节奏。一些叼鱼郎和频翘尾巴的黑色水鸟不停地擦着河面掠过。水鸟不停地潜入水中觅食,叼鱼郎则高栖在一痕电线上随时准备俯冲下来,想叼起一尾浮出水面的鱼儿向远处飞去。这时,像瀑布一样倒垂的柳丝在清清的流波里不停地荡漾着,这情景让我觉得是河边上并排坐了一些高挽裤脚,露出白皙腿肚的魅力村姑在河边梳理一瀑秀发,双脚丫子在涨满的春水里试探着春天的温度。这是一些性感妖娆的春妹子在故乡的河床上第一个跳出了春天的圆舞曲。
远处的河川里和山坡上,一曲嘹亮的牛歌飘进了河道里,缠绕在柳枝上。我知道,春天来了,我的这些春耕的父老乡亲已经把节令,把收获的希望驾辕在犁沟里,他们已经犁开了一部湿漉漉的诗意早春。
桃
我的故乡一到春天,桃花就开遍四野,渲染村庄。远山,野桃花首先在林子里一丛一丛地开,一簇一簇地放。这些花朵间杂万树之间,像一团火,似一团烈焰,给这苍黛的野山点缀出生命的亮色。
桃花是有故事的花。村里就有桃花婶、桃花嫂、桃花妹子,她们都是有故事的女人。有一首山样唱到:姐家门上一树桃,千人过了万人摇;虽是一树毛桃子,惹落多少雁儿毛。这个姐家就是很多年前村里的桃花妹子和桃花嫂呢。我是小时候听到过这样的故事和这首山歌的。那阵,村里有几个唱山歌的能手在茶余饭后的夜晚把这首山歌唱得月亮都羞得蒙着眼睑钻进云朵里不肯出来,把星星羞得在苍穹里不停地眨巴着眼睛。这歌声的余韵在夜色里飘得很远很远,一直飘进了我记忆的深处。当然这些山歌能手们在这样的夜晚,在那高高的山梁上唱男欢女爱,唱山里人美好的心情,唱时代的变迁……桃花是一种很张扬,很外向,热烈奔放,毫不掩饰自己魅力的花朵。一旦春来,桃树就在风中舒枝展腰,水份饱满的枝条就吐露出一朵朵夺目的红蕾。不经意间或是一个梦醒的时刻,粉红、艳丽、灿烂的花朵齐跃千枝万柯,缀满诗情画意。她们红的可爱,红的迷人,红的让人遐思菲菲。让我的乡村一下成了一篇抒情优美的散文诗,一幅春光烂漫的风情写生画。
翌日从一院墙经过,院内一枝桃花从墙里伸出了墙外。花满枝头,簇簇拥拥。一朵有一朵的姿势,一朵有一朵的形态。每一朵都那么张扬,每一朵都那么热烈。她们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世界,把一个酝酿构思了很长时间的激情,全部用花开的形式在三月的宣纸上表现了出来。在这春潮涌动而来的时候,谁又能阻挡得住这一瀑盛开的花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