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有喝绿茶的习惯。“饭后喝杯茶,咵咵天,快活似神仙”,这是我们小时候经常听大人们说的顺口溜。
老家属丘陵地貌,虽不是茶乡,但家家都种了些,够喝一年的了。每年清明前后,茶叶就开始冒出来,不过不是很多,多半是嫩嫩的牙尖。摘也不好摘,打也不好打。谷雨临近,茶叶开始迅速生长,这时候的茶叶好喝耐泡,再忙也要去把叶子从树上“抢”下来。我们那里,管做的第一次茶叫头茶。那时都是手工做茶,而且当天就要做成,不然就把叶子放老了不好喝。有的上午摘的茶叶,下午就能做成茶,从屋旁经过,老远就能闻到茶香了。
“来试下新茶撒!”哪家打新茶了,往往要热情招呼路过的乡亲,有的干脆派孩子去各家叫人来尝茶。试茶带着一种仪式感,茶壶要用草灰过细洗干净,水也要用老井的水,放柴炉上烧。水烧开后,在炉子上滋滋地冒着热气,抓一把新茶放茶壶里,倒上开水冲一次,倒掉后再接着用开水冲,泡上十几分钟,然后将茶水倒在杯子里。大家端起茶杯,往往先要闻闻茶香,再轻轻喝上一小口,不急着咽下去,让茶水在舌尖上多停留一会儿,细细品位一番。
白天试新茶,几乎是来者不拒,正好喝新茶话桑麻,其乐融融。但如果是晚上,就有部分人不敢喝了,怕睡不着觉。新茶劲大,容易驱走疲劳,产生兴奋感,所以有的人晚上不敢喝。茶瘾大的,照喝不误,越浓越过瘾,睡觉一点也不影响。他们甚至打趣地说,不喝茶反而睡不着了。
老家试新茶,多半在谷雨前,就那么些天。父亲常说,明前茶好看,雨前茶好喝。是的,新茶出炉,请大家来尝尝,也是与大家一起分享喜悦呢。
前几天,母亲打电话说,老家打了新茶,机器做的,好看又好喝,叫我们有空回家尝尝。能回老家试新茶,想想就是一件幸福无比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