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营
父亲带着全家人从省城回到阔别三年的故乡,首先看见的是门前的七亩稻田长满了杂草。伸手去抓泥土,硬如水泥,就高喊,我的稻田呀,我的天呀!我看着荒芜的稻田,就像看着被自己遗弃的孩子。
东风来了,小草如破了壳的小鸡,从地里钻出来。我和父亲耕田、灌水、施肥,新翻的泥土气息令人陶醉。
我喜欢家乡的清晨。早上一开门,晨曦下的稻田,好像每天都会变幻一种面孔。
插秧时节,稻田变成一面面明晃晃的镜子,我们全家人都下了田。我不是干农活的料,没插多少就开始流汗。当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的时候,忽听见女儿兴奋地说,爸爸,我把秧苗插到咱家的柳树上了。我过去一看,可不是嘛,还有一束插在了柳树枝头挂着的红日上。又过了一会,儿子说,妈妈,我把秧苗插到了白云上,妻子拉着我过去一看,发现那朵插上秧苗的白云高兴地摇来晃去,就像一个小学生获得了老师的嘉奖。不过,更多的秧苗插在了蓝天上。
父亲低头看着水田里的天空,就像欣赏着一场大戏。我直起腰来,昂首远望,看见插秧的人群布满田野,漫向天际。
父亲在稻田里养了许多鱼,有鲤鱼、草鱼,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鱼儿和小虾,在秧苗中间成长。儿女总拉上我看稻田里的天。海鸥总会飘然而至,从稻田或者小溪流叼走一条鱼儿。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我忽然有了无穷的灵感,开始写稻田,写稻田里的天,写稻子长高、出穗,由嫩绿变成浅黄,然后变成金黄,写收获的场景,写我美丽的小山村。每当我踩着薄暮绕着稻田散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脚印就像印章,为稻田镶上了一层层图案。
我们的稻田我们的天,用香米、鱼虾回报着我们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