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雪维
周末带着孩子回老家,到了门口发现大门紧闭。孩子上前把门拍得山响。“来啦,来啦”,母亲一边应着一路小跑,拉下门栓,使劲拉开大门。母亲花白的头发下,一张密布细纹的脸笑开了花。母亲边帮我推摩托车,边嗔怪我:“要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给你准备点啥呀。”
进了屋子,又赶忙问我和孩子,早饭吃了没有,我立刻说刚吃过,不然,她肯定又会张罗着做荷包蛋了。娘俩坐定,没说几句话,母亲就捋了捋头发,拽了拽衣角准备出门,说是买菜去。
我说:“桌子上不是有豇豆吗?在家门口割点韭菜,不就行了?”“那点菜哪够呀,我再去街道看看,今天给你和娃做米饭。”母亲摇着头。“就简单做点面条吧,不要麻烦了。”“你别管,我去街道看看去!”说着,母亲已经摇晃着出了家门。
一阵风掀起她额头的白发,昔日高大的背影越来越弯曲了,母亲转过身后,我发现她微微驼起的背异常瘦弱。
中午吃米饭。父亲在外边干活不回家吃。在我的一再坚持下,母亲只炒了三个菜。给我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又端起盘子,往我的碗里不停扒拉菜,惹得一旁的孩子都有意见了,说,“外婆偏心眼!”母亲听了,又忙不迭地给孩子夹菜。饭桌上,母亲不住劝我多吃点,自己却不怎么动筷子,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吃。
吃罢中饭,孩子到外边疯去了。母亲和我斜倚在炕头拉家常。说了一会话,母亲顺手拿过小侄子的棉袄准备拆洗。看见母亲一双满是裂痕的手,我的心里一阵阵酸涩,这是小时候给我扎马尾的灵巧的手?这是凑在煤油灯下一夜不眠为我做好一双棉鞋的勤劳的手吗?
该回家了,母亲小心翼翼地问我,今晚可不可以在家歇一次明儿再回?那一刻,看着母亲满怀期待的眼神,我有点心酸,实在不忍看见母亲失望的样子,可是孩子明天要上辅导班,我只好对她说,下回吧。“哦。”母亲呐呐着说,“娃念书要紧,下次再回来啊。”
知道我老公喜欢吃面条,走的时候,母亲又要给我压点面条带回家,我不让她忙,推说家里上次带的还没有吃完。她满怀愧疚地说:“这次回家啥也没有给你带点”。我赶紧往外推车,怕母亲又要给我装东西。“骑车小心,和娃慢点走呀!”母亲跟在车后面,反复叮嘱我。
车子骑出好久,要转弯了,我一回头,母亲还站在晚风当中,朝我招手。
离开家,载着孩子,耳边的风凉凉的。我的心里五味陈杂。
年少时,倔强的我没少和母亲拌过嘴。甚至羡慕过别人的妈妈,总是盼着快快长大,离开家。直到我也有了自己的小家……
每次带孩子回家,母亲如过节一般,忙里忙外,却又格外精神。我知道,这样的节日在一天天减少。
“妈妈,下周咱们还回外婆家玩啊”!女儿喊着。
我点点头说,“嗯,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