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珉
儿时的冬天,放学后或是放寒假了,都是去山林捡从松树上掉落的松果子枯树枝,背回来做引火柴。用锄头加斧头,把那些枯了的树兜挖出来,背回来堆放在房檐下,慢慢地用作烤火的柴。
有时,也用背篓装满枯树叶,倒进猪栏,让已经膘肥的年猪享受最后的暖和,等到冬月腊月时牵出栏杀了就要过年了。
感觉那个时候的冬天都是闻着柴火味道度过的。家家户户都有一间烤火屋,而且都非常讲究。我家的火垄是用青石条嵌成地正方形,火垄里永远有暖烫的柴灰烬。
火垄的上方是熏腊肉的木架子,年猪肉都要挂在上面经过一个冬天的烟熏。那木架子中间悬着一根铁拉杆,上面挂着一把被烟熏得漆黑的铜水壶,那铜壶好像从来就没有被取下来过,整个冬天都在烧水。当水壶上的水雾在房间里氤氲开来温润的气息拂过脸庞时,水壶就开始发出轻轻地响声,仿佛在哼唱一首古老的歌谣。
那些烤火用的干柴或是树兜子,都码在房屋当头下免得淋雨,早上起来火垄的火用松毛松果子引燃后,便拿一两个树兜子放进火炉里烧。枝丫八叉的树蔸子经烧,有时一个大的树兜要烧几天,一家人围着火垄,舒舒服服地取暖。
等火垄里的灰烬滚烫的时候,母亲有时会从地窖里拿出几个红薯,塞进灰烬里。不用多长时间,香喷喷的烤红薯便成全家人争吃的食物。
乡下的冬天是最静闲的季节,那火垄把忙碌了一年、难得清闲的庄稼人聚拢在一起。有的人自家的火垄不坐,喜欢到热闹的人家蹭烤。乡邻有说有笑地说着话,烤着火,满满的惬意都在火苗的映衬下写在脸上。或许,他们要的就是那份感觉,那个亲切的味道。
只是现在,很难有时间在暖暖的火垄屋,看着父亲一根接一根的吸着土烟,从母亲手中接过滚烫的红薯,听火堆上吊着的水壶发出轻快的响声了。一切关于火垄的记忆,连同那暖暖的乡愁,只能尘封在记忆的心底。
虽然现在取暖的器具有很多了,比如煤炉、电取暖器,但在乡下的老爸老妈依然喜欢用柴烤火。前几天给老爸打电话,问他在做什么,老爸说:下雪了,烤火呢。还有你的叔伯和邻居们,正在一起聊以前烤火的事呢。
我听懂了老爸的话语,他烤的不是火,是快乐,是一种乡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