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猛
我一直在想,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要在我们村选出些感动山村的人物,我的父亲绝对算上一个,因为在我们那没有太多文字记录的山村村史中,父亲是最先也是最后的一个赤脚医生。
对于今天的年轻人来说,他们是无法理解何以在医生前面加上“赤脚”二字的界定,当医生就当医生,赤脚干吗?其实很简单,当医生给人看病,赤脚是为下地干农活,就是一个半医半农的特殊村里人。
父亲并没有妙手回春的医术,在我们那交通不便求医困难的山村,有了父亲这样的医生守护乡亲,大家心中就非常地踏实。凭着当时的医疗条件和父亲的医术,我感觉父亲给人治病更多的是给病人精神上的诊治,但这种诊治对于山里人是多么的珍贵。
那时没有现在这么多的药物,乡里配给的西药根本无法满足群众看病的需要,而且群众也没有钱买西药。父亲就经常上山采草药,春采叶,夏采花,秋采实,冬采根,家中到处都是黄的花,绿的草,紫的梗,红的果。“一袋银针治百病,一颗红心暖天下,出诊远方千层岭,采药敢登万丈崖。”这正是父亲这群赤脚医生的写照。
父亲能治好别人的病,但无法治好自己的病。长期辛苦奔波,加之长期尝试各种草药的药性,让父亲患上了肺癌,在父亲未实现办一间村医疗室的理想时,就离开了我们。
不久前回家,听说村里正在推行农村合作医疗,较好地解决了群众看病难问题。可村里再也没有像父亲一样的医生,别说遇到急病,就连小孩接种疫苗都得翻山越岭到乡医院去。也许,不久的将来,村里也会有一些从卫校毕业回家做医生的,但作为赤脚医生这种独特称呼的医生,父亲恐怕是最后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