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王炜
很小时,有一次耍渴了,跑回家,端起桌上的玻璃杯就喝,不曾想喝掉了半杯白葡萄酒。我很害怕,因为大人说过小孩子不能喝酒,可我已经喝了。我急急地找回来母亲,母亲看着我惊慌的样子和喝空的杯子,安慰我说没事。随后给我喝了好多白开水,让我睡一觉。那一觉,睡得确实香沉,后来我才明白,那是酒精的作用。
年轻时,血气方刚,也爱拼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豪情顿生,更经不起人激和捧。你说我喝酒不行,我一仰脖子就干了。你说我海量,随意给我戴个二尺五,我一仰脖子也就干了。酒桌上,一切都为了脖子上这张脸,一沾酒就红得发紫,常自嘲我这灿烂红颜,闭月羞花。可大家都说,红脸汉都是能喝酒的人。同学大婚,我喝得烂醉如泥,被架回了屋子。我俯爬床上,双手不停向后划拉,做蝶泳姿势,两脚也配合,一只袜子都蹭掉了,露出了红红的脚后跟,就被美女同学发现了我能红艳到脚后跟的远程灿烂。
前些年因业务工作,经常要到驻外办事处应酬,但公司所批招待费用有限,我们很是苦恼。后来就多了经验:菜品我们点,点一般菜,喝了酒吃的啥,没几个人能记得。酒要喝好一点的,吃喝过后,喝的啥酒,都会记得清清楚楚。再有就是谁先“醉”,这个度真不好把握,一般视双方人数定夺。领导们一般很少单刀赴会,几乎都有“朋友”作陪。“敌”众我寡,我们先将自己灌醉,显得我们“实诚”,最主要的是喝酒后面的事我们就省略了——一醉解千愁。“敌”寡我众,一番车轮战阵,领导们个个放“趴”下了,我们便省却好多事情。但有一回在山西,我们看走眼了,那位领导“酒”经考验,喝到最后都把大家都放倒了,还是他叫人把我们送回宾馆的。那夜,我喝得胆汁都吐出来了……
那天,巧遇当年白庙村的房东,说他家老三正月死了。老三和我一般大小,整日无所事事,好喝一口,早晚都醉。年后有天老三在外喝酒,酒精中毒,没救过来。说着就淌泪了,老泪纵横,面容黯淡苍老,似霜打的茄子一般,悲戚得很。这事震撼了我,过量饮酒真能死人,以前听闻只当故事,发生在身边就成事故了。
想起我在呼市那次,和豪爽的内蒙朋友喝酒,用大玻璃杯喝,不是一口一口抿,一回喝一指头关节深,称之为“蒙古厘米”。席间,还有蒙古歌手唱祝酒歌,献哈达,捧着银碗一杯一杯敬,奔放好客,盛情难却,一杯杯酒下肚,喝得我失忆了。第二天午饭时醒来,不记得先一晚怎么回的酒店。随后,胃整整难受了一个多礼拜,每天只喝稀饭才觉得舒服。还有那次在山东,那天状态极差,喝半截就想吐,夺路奔向酒店卫生间,翻江倒海一阵吐,胃里舒服一些了,眼睛突然短暂失明,持续了有半分钟,我当时吓坏了……
此时,突然就对酒心存敬畏了。想过去,为情为爱为面子为工作喝酒,买醉也好,得意失意也罢,多是拿人的苦楚与喜悦赋予美酒,往往就纵情恣意伤了身子,年轻也并不在乎。可现在明白了,酒虽要喝,还是要喝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