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栋
在我小的时候,父亲给家里买回来一台海鸥牌半导体晶体管中波段收音机。下午放学后,我会边做作业边听中央台《小喇叭》节目,孙敬修老爷爷讲的《西游记》十分吸引人,他那低低的、慢悠悠的声音那么亲切,只是每次讲的时间都很短,猴子还没有打死妖怪,孙爷爷就说,小朋友们,我们下次继续播讲。每一个晚上,妈妈都会打开收音机,我们一起收听电影录音剪辑、配乐广播剧。所以我知道了乔臻、丁建华、童自荣,也知道了简爱和罗切斯特,杜丘和真优美,记住了佐罗的经典道白:在黑夜里,我化妆出发,举起锋利的剑来主持正义,要问我是谁?佐罗!初中后,我和同班的哥哥都喜欢收听青春气息浓厚的节目,陕西台在下午六点有个节目叫《每周一歌》,只有十五分钟的播放时间,我们总在收听结束后,才哼着刚刚上口的旋律在大人的喝喊下,提起笼去给羊儿割草。中央台有个音乐类节目叫《八音盒》,以专辑形式播放歌曲,我在收听时总把声音调到最大,广播的乐调震得桌子都跟着颤栗,我是让四邻八舍都知道,我在收听音乐!八音盒是什么?我不知道,当时大人们也不知道,直到后来在城里上学,陪一个同学们在商场里给他女朋友买生日礼物,他挑了一个巴掌大心型的棕色精致小盒子,上紧旁边的发条,轻轻地打开盖子,里面一个长腿短裙金发碧眼的洋娃娃跃然而起,随着盒子里曼妙的音乐翩翩起舞。他说这是八音盒,送女朋友最好的礼物!
那个海鸥牌收音机,搬家时也随我们进了县城,儿子五六岁的时候,他好奇地用螺丝刀把它拆解成零件状态,从此这个曾经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伙伴,就再没有出现。汶川地震后,儿子非要让他妈妈给他买个收音机,说地震时可以应急用,老婆花了一百多块,买了台德生牌多波段收音机。儿子开始喜欢的不得了,几周以后,就没有了兴趣,旁落在书架的最底层,直到我找一本书籍时才发现,我轻轻打开旋钮,竟然飘出熟悉的旋律伴奏下卡朋特那温柔优美略带伤感的嗓音:wheniwasYoung,I'dlistentotheradi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