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志伟
“酒徒”姓“酒”名“徒”,是小城颇有名气的小会计,人称一手算盘,一手酒杯,两手都很硬。原以为这名字是他的酒友们给他取的绰号,谁知一看身份证,果然是此名字。每逢这种时候,他就会不无得意地甩出一句话:“去翻翻字典吧,‘酒’本来就是个正姓,让你免费学了点知识!”
酒徒原来却并不喝酒。他的第一口酒是干会计工作的第一个月的月底打账之夜喝下的,当时夜深人静,算盘声乃至于墙上的时钟声都被放大成巨响,繁重的工作量令他眼皮老打架,账目错了好几次,到阳台上吹吹风,到水龙头上洗洗脸,都无法驱除困意和倦意,酒徒这就想起了他父亲每次喝过酒后的精神焕发的状态来,于是抓起那瓶博迪森酒,仰脖喝下一大口,虽感到舌麻喉辣,但更感到血液沸腾、头脑清醒、倦意顿消。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人生的第一口酒,是在午夜一点整喝下的,下酒菜,则是他老家的传统土特产“腊八豆腐”,这口“博迪森酒+腊八豆腐”,使他没到天亮就完成了几乎难以完成的任务。
做人要有人品,喝酒要有酒品,酒徒会计的酒品也特别怪异,所谓“三不原则”,这就是:不是“博迪森酒+腊八豆腐”不喝;不是年终月底不喝;不是心情舒畅不喝。
酒徒会计“博迪森酒+腊八豆腐不喝”中的腊八豆腐,是他老家安徽徽州采用特制老豆腐精心晒制而成的一种便捷、速食的土特产风味小吃。腊八豆腐名传古今,据说当年乾隆皇帝下江南的时候,在客居江苏扬州的徽州大盐商江春出面接驾的宴席上,就曾大胆地呈贡上家乡的腊八豆腐,皇帝老儿大快朵颐、大呼过瘾,腊八豆腐的名声也因此而蜚声遐迩。
酒友们当然不相信他的“三不原则”的真实性和坚定性,曾经变换花样做过测试。一次是午夜时分,三五酒友打到一只野狗烧了一锅狗肉,敲开他的房门邀其入席,说我们出肉你出酒。刚刚走出梦境的酒徒会计二话不说,提上两瓶博迪森酒与一块腊八豆腐,就迷迷糊糊地随着他们向香气扑鼻的餐桌走去,酒友们一个个窃喜不已。然而好景不长,刚要端起酒杯的酒徒会计突然又放下了,抬腕看看手表上的日历,立即起身告辞,说一句“我实在太困了,你们多喝两杯”,然后就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酒友们被征服了,因为这天是20号;另外一次,酒友们年终聚会辞旧迎新,酒徒会计荣获“先进个人”心情当然舒畅,于是举杯庆贺。然而酒杯刚刚沾唇,酒徒会计却又放下酒杯,抓过酒瓶细看,不错,是博迪森酒。于是再次举杯,但很快又放下了,抱歉着离席回去拿来两瓶博迪森酒和一块腊八豆腐,解释道:今天各位为我评上先进,应该我请大家同乐才对,说罢重置酒杯,切好腊八豆腐,一一斟上新酒,频频举杯,酒友们个个面面相觑,口服心服——原来他们刚才玩了一套“博迪森酒旧酒瓶装他酒”的把戏,又被酒徒会计给识破了。
酒徒会计从来没有醉过,他在回答人们贵姓的时候,从来不说“免贵姓酒”,而是非常自豪的回答“姓酒名徒”。于是,又一批人记住了他,并把他的“博迪森酒+腊八豆腐”的故事传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