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芳
“红窗花、红对联;腊月家家贴窗花、红红火火过大年……”留在记忆中的年味,是从贴窗花开始的。
小时候,我们跟随当兵的父亲生活在大西北。虽然,在那个物资供应匮乏的年代,我们的日子有些清苦,但清苦中却自有一份快乐。记忆最深的是孩提时,每逢过年,母亲就会带着我们孩子先把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把窗户擦得一尘不染,然后贴上一张张剪得漂亮雅致的窗花,如红梅闹春、年年有鱼等,再配以红春联、红灯笼、红中国结,煞是好看。
母亲有一手娴熟的剪纸好手艺。一进腊月,她常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手握一把剪刀上下翻飞,在一张大红纸上“咔嚓咔嚓”几回合,一张张或夸张、或神似的作品跃然纸上。那精致的线条、古雅的造型令人百看不厌。
母亲从小就没了娘,也许是生活给予她的太少,那兵团农场的广袤、荒漠、劳作硬是逼她生出了乐观丰富的想象,她心里装着上百种剪纸纹样,在剪窗花时根本不用事先在纸上画样,只要拿起剪刀,叠起彩纸,就能游刃有余地剪出来。她剪欢乐、剪吉祥、剪喜气、剪梦想。我在那一幅幅窗花世界里感受着她流逝不返的青春,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她战胜艰难困苦的决心……
要贴窗花的时候,我总是自告奋勇帮母亲贴。呼啸的寒风顺着推开的窗户钻进来,我的小手冻得通红,但透过窗户的亮光,看着贴好的窗花,我心瞬间被燃烧,油然而生股股温暖,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幸福的微笑。
母亲的窗花,得到了街坊邻里们的啧啧称赞。每逢过年前夕,总会有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儿上门学剪窗花迎新年。这时母亲就是再忙,也乐意一一耐心地教她们。大家倚着窗,坐在暖暖的土炕上,拿起小剪,一边叽喳欢笑着,议论着,一边认真地学着母亲的样子剪弄着,比唱戏还热闹。那影影绰绰的各种身影成了新年里一道亮丽风景。